五点半到了。收了小提琴,放松弓弦,把琴和弓藏进匣子里,坐在北窗下的藤椅子里休息一下。一种歌声,从屋后的田坂里飘进楼窗来: 上有凉风下有水, 为啥勿唱响山歌? …… 辽廓的大气共鸣着,风声水声伴奏着,显得这歌声异常嘹亮,异常清脆,使我听了十分爽快。半个月以来的身体疲劳,和精神的苦痛,暂时都恢复了。
五点半到了。收了小提琴,放松弓弦,把琴和弓藏进匣子里,坐在北窗下的藤椅子里休息一下。一种歌声,从屋后的田坂里飘进楼窗来: 上有凉风下有水, 为啥勿唱响山歌? …… 辽廓的大气共鸣着,风声水声伴奏着,显得这歌声异常嘹亮,异常清脆,使我听了十分爽快。半个月以来的身体疲劳,和精神的苦痛,暂时都恢复了。
清明例行扫墓。扫墓照理是悲哀的事。所以古人说:“鸦啼雀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又说:“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然而在我幼时,清明扫墓是一件无上的乐事。人们借佛游春,我们是“借墓游春”。我父亲有八首《扫墓竹枝词》: 别却春风又一年,梨花似雪柳如烟。 家人预理上坟事,五日前头折纸钱。 风柔日丽艳阳天。老幼人人笑口开。 三岁玉儿娇小甚,也教抱上画船来。 双双画桨荡轻波,一路春风笑语和。 望见坟前堤岸上,松阴更比去年多。 壶榼纷陈拜跪忙,闲来坐憩树阴凉。 村姑三五来窥看,中有谁家新嫁娘。 周围堤岸视桑…
我的年岁上冠用了“三十”二字,至今已两年了。不解达观的我,从这两个字上受到了不少的暗示与影响。 虽然明明觉得自己的体格与精力比二十九岁时全然没有什么差异,但“三十”这一个观念笼在头上,犹之张了一顶阳伞,使我的全身蒙了一个暗淡色的阴影。 又仿佛在日历上撕过了立秋的一页以后,虽然太阳的炎威依然没有减却,寒暑表上的热度依然没有降低,然而只当得余威与残暑,或霜降木落的先驱,大地的节候已从今移交于秋了。 实际,我两年来的心情与秋最容易调和而融合。这情形与从前不同。在往年,我只慕春天。 我最欢喜杨柳与燕子,尤其…
我十七岁入杭州浙江第一师范,廿岁毕业以后没有升学。我受中等学校以上学校教育,只此五年。这五年间,弘一法师,那时称为李叔同先生,便是我的图画音乐教师。 图画音乐两科,在现在的学校里是不很看重的,但是奇怪得很,在当时我们的那间浙江第一师范里,看得比英、国、算还重。我们有两个图画专用的教室,许多石膏模型,两架钢琴,五十几架风琴。我们每天要花一小时去练习图画,花一小时以上去练习弹琴。大家认为当然,恬不为怪,这是什么原故呢? 因为李先生的人格和学问,统制了我们的感情,折服了我们的心。他从来不骂人,从来不责备人,态度谦恭,同出…
我似觉有二十多年不逢着“新年”了。因为近二十多年来,我所逢着的新年,大都不像“新年”。每逢年底,我未尝不热心地期盼“新年”的来到;但到了新年,往往大失所望,觉得这不是我所盼待的“新年”。我所盼待的“新年”似乎另外存在着,将来总有一天会来到的。料想今年的“新年”也是不像“新年”的,且回想过去吧。
我的年岁上冠用了“三十”二字,至今已两年了。不解达观的我,从这两个字上受到了不少的暗示与影响。 虽然明明觉得自己的体格与精力比二十九岁时全然没有什么差异,但“三十”这一个观念笼在头上,犹之张了一顶阳伞,使我的全身蒙了一个暗淡色的阴影。 又仿佛在日历上撕过了立秋的一页以后,虽然太阳的炎威依然没有减却,寒暑表上的热度依然没有降低,然而只当得余威与残暑,或霜降木落的先驱,大地的节候已从今移交于秋了。 实际,我两年来的心情与秋最容易调和而融合。这情形与从前不同。在往年,我只慕春天。 我最欢喜杨柳与燕子,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