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钱的快乐早餐时间

五角钱的快乐早餐时间

我少年时养成了一个至今未改的坏毛病——喜欢熬夜，每天读些杂七杂八的书到深夜，第二天早晨来不及在家吃早餐，于是每天上学我便拿着五角钱走上了早餐之旅。

当时五角钱可以买一个烧饼，用手掰开，里面松软冒着热气，外面焦酥，一边走一边脆脆地嚼着焦黄的烧饼皮，之后撕一片烧饼瓤放到嘴里慢慢品麦子面的清香和碱放多了的特有的气味，半小时的路程有美食相伴。

五角钱也可以买一张油饼，和好的白面上粘了一层红糖，炸好后上面巧克力色，下面金黄色，既有层次，又赏心悦目。油饼店也有豆浆卖，虽只卖两角，但我只有五角钱，二者不可兼得。不过我可以饿一上午，攒下钱第二天买一个油饼喝一碗豆浆，剩下三角钱还可以在路边书摊看上六本小人书。

还有挑担子卖豆腐脑的，但豆腐脑要六角钱，烧饼要五角钱，这要花去我两天的早餐钱还缺一角钱，这要和老板说一箩筐好话，比如少要些豆腐脑啦少放些卤啦。大爷看我是个孩子，知道我这钱来得不易，所以往往让我蹭个角八分的。其实我主要是冲着那卤来的。

一个大锅里放着一个整羊头，老板娘在拉风箱，火苗一蹿一蹿的，锅里的汤奶白色的，哗哗地开着，一股股奇香牵引着我。调料配方是祖传的，小磨油是河北老家捎来的，卤里面的黄花木耳更是料放得足，我总是宁可饿一上午，再陪着笑脸也要去喝一碗老马家的豆腐脑，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因为手里有五角钱，嘴巴渐渐刁起来，吃了这个还想那个。我还经常到背个大食盒子的回民大爷那买煮蚕豆吃，他总是一边走街串巷一边吆喝，我总能循着声音找到他，一般只买两角钱的蚕豆。他从食盒子里拿出小缸子装满蚕豆，倒到一个小纸卷里，那个小纸卷像现在的冰激淋蛋卷或爆米花纸筒。那蚕豆个个肥肥胖胖，咧着大嘴露出小小的白牙，可爱极了，把皮一捻，白白的胖身子就到了嘴里，绵绵地夹杂着茴香大料的香味，总也吃不够。有时也买铁蚕豆，就是炒熟的蚕豆，咬一口嘎嘣嘎嘣的特来劲，有时上课悄悄放一颗在嘴里，让它慢慢软化，然后嚼了一口咽下去，不过千万别碰上老师提问，嘴里呜哩哇啦那情景别提多惨了。

现在回想，五角钱早餐的日子竟过得那么丰富多彩，如今有了N个五角钱买早餐，为什么找不到那时的感觉呢？